舒子服全身戒备紧绷著,双手将练无双搂的更紧了些,上身也微微地前倾护著怀中熟睡的人儿,然而双眼却微露凶光地瞪著那白色的身影。
「无需戒备!」,丧门摆了摆手挑眉看著舒子服,随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强」,指尖一转朝向舒子服,「弱」,耸耸肩他嘲讽地笑道,「攻击,死!」
哼,就算死他也会带著这白髮鬼一条臂膀去黄泉当伴手礼的!舒子服内心凶狠的想著,面上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依旧冷冷地警戒着丧门一眼不错,同时脑中开始飞速的转著。
从刚刚他就一直觉得奇怪,这人对於他这个非幽冥阁之人出现在此竟一点惊讶都没有!
他很肯定之前躲在山腹溶洞中等练无双归来的时候从未露出破绽让人跟上,那除非是之前他帮练无双治伤时就已经被发现了!
但既然如此,為何幽冥阁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眼前这白髮鬼竟帮忙瞒下了他的事?為了什麼?
舒子服垂眸想了下后抬脸问道:「你想要什么?」,这人帮忙瞒事又故意现身让他知道,那麼肯定是想藉此从他身上要到些什麼……
丧门颇为满意舒子服的上道,算是正眼瞧了下眼前这瘦弱的少年,「懂医?」
舒子服对这跳脱的问题楞了下,但很快的便回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而丧门则更加满意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本颇有些厚度的蓝皮书册来递给舒子服,以不容反抗的命令语气说道:「学。」
舒子服狐疑的接过书册,意外的发现这竟是娘亲耗时多年所整理出的的医蛊手扎,包含了娘亲多年行医製蛊的经验,甚至还有娘亲自己对於一些稀有蛊术的独到见解,是本相当难得的医书,可这并不是写给一般大眾看的,裡面除了许多高深的医理外,甚至许多配合的蛊术都是属於相当难以製作及应用的,原本就是娘亲為了和相熟的医者友人互相交流而著的!
也不知这白髮鬼是如何得到的?要他学又是要学什麼呢?……舒子服拇指轻轻搓过书册粗糙的外皮,记忆隐隐翻动。
他记得幼时曾妄想能从手札中偷师到一些娘亲藏私不愿教他的蛊术,一度爬墙成功匆匆地瞄了几页手稿,他记得其中有几页写的就是人蛊,可后来很快爬墙之事东窗事发,还不及细读就被拎去关禁闭抄一千遍『墙不是用来爬的!』,从此他看到墙就想绕路……
而如今这白髮鬼拿这书要他学,莫不是……
舒子服飞快地瞄了怀中之人一眼,随后视线移至了丧门那如鬼魅般毫无血色的脸上,「你想我学什麼?解蛊之术?解……人蛊?」
「你知道人蛊?」,丧门先是微讶地问著,而后黑瞳一扫那沉睡中的练无双,眼中讶然退去,抹上了分了然地点了点头冷笑道:「是夜叉!」
没想到夜叉不但蠢到将个外人藏在自己石洞裡,还连人蛊之事都讲了,果然是个专门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蛋。
他们三鬼眾在成為人蛊的时候都已无以往的记忆,然而这同样的三张白纸,同样的非人之蛊,在同样严酷残忍的杀手训练下,却各自成长為性格迥异的三鬼。
他渴求力量也不在意杀人,甚至他还能在那些血腥惨叫中得到自己身為强者的**!那些弱者的无力以及悲哀,在强者的刀下的哭泣哀求,轻如螻蚁般的贱命,血腥气中散不去的怨愤,都再再的提醒著他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不成為别人的养分,就得成為强者!因此他对於自己身為人蛊的强悍是自豪的,甚至愿意付出更多来换取更强悍的蛊!
这点即使身為三鬼中唯一女性的罗剎也是一样的,虽然他们交集不多,可几次配合任务中,那强者看待手中猎物的眼神是不会错的,只是罗剎比他还嗜血好杀,甚至性格上还多了分他所不屑的残虐,杀人手法上也总偏向虐杀,一起任务时那血腥的场面连他都微微皱眉。
而夜叉那蠢货却从以前就老喜欢干些让人费解的蠢事,明明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裡,只有不断的变强才有活路,也只有弱者才会需要抱成一团互相照顾,可夜叉却在有了人蛊这样非人强悍的身手后,却仍老是和那些弱者搅和在一起,他就不懂,那些弱者救了干啥?再让其他强者杀掉吗?
浪费时间精力,愚蠢!……丧门十分不屑地想著。
听说人蛊的嗜血蛊性会让他们性格扭曲,丧门觉得那可真是完完整整的体验在夜叉身上了!是怎样的杀手训练才能整出这样一个悲天悯人老心软下不去手的杀手?这还不够扭曲吗!丧门毫不犹豫地将这人归类在强者之耻的范围内。
可不管三鬼有著怎样不同的个性和对人蛊的见解,他们对幽冥阁却都抱有著同样的反抗之心。
夜叉那扭曲的假杀手就不说了,对丧门和罗剎这样自豪於强悍的人来说,幽冥阁那如控制牲口般的禁制蛊术又怎麼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
幽冥阁加诸在他身上的控制枷锁有多重,他的反噬之心就有多深。他暗暗发誓,等到他挣脱禁制得到自由的一天,他会让整个幽冥阁好好地体验弱者该有的下场!
丧门的黑瞳看向了舒子服冷冷地说道:「不解人蛊,解子母蛊。」
这回夜叉倒是捡了个宝,他在石洞外观查了许久,这少年治伤的手法熟练俐落,所用的药也都是自己所製,显然对医道也算是颇有了解,正好可以读懂这本让他苦恼已久的医蛊手札,再加上……他扫了眼舒子服从头到尾没鬆开练无双的双手,看来只要夜叉还困在这儿,也不用担心这少年跑了!
「不解除人蛊?」,舒子服颇為意外地问道,看来他把幽冥阁裡的眾鬼都想成练无双般的单纯了。
他脑子裡飞快地转著,子母蛊是追踪用蛊的一种,虽然追踪范围侷限在母虫对子虫的感应范围内,可反过来说,只要子虫离开了母虫的感应,或甚至子虫突然死去之时,手握母虫的蛊主均会有所感知。
估计这就是幽冥阁主用来限定掌握三鬼活动范围的方法!
舒子服垂眸想了下,再抬眼之时眸中闪过了一抹算计,「那麼我帮你解除子母蛊,於我又有何好处呢?」,他的语气已不似一开始的紧绷,黑眸躲也不躲地定定地瞅丧门问著,乍一看竟有几分谈判桌上气定神閒之感,只除了那双手始终仍是紧张地护在练无双左右。
「好处?呵,你没选择!」丧门嗤笑道。
「没选择的是你吧!」,舒子服勾了勾唇反笑道,「强行解除子母蛊,子虫定死,那麼手握母虫的蛊主又怎会不知?可你想要的却是在不惊动母虫和蛊主的前提下解蛊吧!」
顿了顿,舒子服无视了丧门猛然亮起的眼神,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道:「所以我说,没有选择餘地的人,是你!虽然你大概动动指头就可以让我死好几遍,可杀了我你却很难再找到一个通医术又懂蛊的人!」
「不只你,懂医。」丧门目光有些逼人地瞇著眼危险哼道。
「这个自然,天下医者何其多,可其中能将医蛊相互应用之人却极少!我娘可是极少见的医蛊双修才能写出这本医蛊手札,我自幼在娘亲自教导下对医蛊之道也算颇有了解,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子母蛊去除的话,少了我是绝对不行的!」,舒子服冷笑著说道,末了他摇了摇头语带轻蔑地补上,「当然,如果你愿意浪费十几二十年,重新培养一个懂医懂蛊,又心甘情愿留在这恶鬼之地為你花费另一个十年研製解蛊秘方的人,自然就另当别论了,只是人蛊虽有力量却不是永生不死的吧!」
丧门面色阴沉地瞪著舒子服良久没接话,他没料到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敢同他谈条件!看来他倒是小瞧了这个敢隻身留在幽冥阁夜叉身边的人了。
「想要什麼?」,没想到这般商量的词语居然会从他丧门鬼口中所出,可他的确如这少年所说的耗不起这麼长的光阴去虚等一个可能的人才,若他真是那本医蛊手札作者之子的话,卖给这小崽子一些甜头嚐嚐倒也不无小可,毕竟他想要的可不只是解除子母蛊罢了!
「我和练……夜叉的安全和自由!」,舒子服毫不考虑的坚定回道,本能的他隐瞒下了练无双的名字,总觉得在这乌烟瘴气的幽冥阁内,练无双这名字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
「子母蛊所用的子母虫有好几百种,每种製成的蛊后配合的咒术也都有著些微差异,我需要时间来研究蛊主所用之虫以及不伤及子虫的解蛊之法,期间我的存在自然是秘密,唇亡齿寒的道裡我想你该懂!此外,你必须保证我和夜叉的安全及自由,而且提供所有我所需的研究材料。」
「解蛊之后?」丧门挑眉问道,这小崽子还敢狮子大开口呢,他就不怕他事成之后被自己卸磨杀驴给埋了?
「你是说解了子母蛊之后?那时你会有其他的要求的!我看过夜叉身上的蛊纹,幽冥阁用来控制你们的可不只是小小的子母蛊,况且,我能做的可不只是解蛊,我也製蛊。」,舒子服自信的看著丧门带著野心的脸庞回道,「跟我合作对你来说可是场稳赚不赔的买卖,尤其,你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眼前这白髮鬼追求的和练无双不同,练无双想要脱离人蛊恢復人身以及不再杀戮的自由,而这白髮鬼却一点也没想要解除人蛊,他想要的是力量,不受任何限制的力量。
这样追求力量的人所要的不可能只是解除一个追踪蛊术那麼简单,那麼懂蛊会製蛊的诱因可就无比的大了,而只要这人对自己有所需求,他何不趁机利用这机会帮自己和练无双找个掩护,再说了,想帮练无双解蛊所需的材料準备也是挺庞杂的,这下还有免费资源可以利用呢!
而丧门则是在舒子服狂傲的发言后微愣了下,随即却忍不住真正的正眼打量了这小少年一番,思量一会儿后他勾唇笑道:「可以合作。」
「名字?」,丧门第一次好奇於这柔弱少年的名字。
「舒子服。」
「丧门。」,握住了舒子服那带著少年纤细的手,丧门笑道:「半年内,解子母蛊。」,而后黑瞳扫了眼毫无知觉的练无双,补上了一句:「用夜叉试。」
「你!……」
「你没有选择。」,并不是靠著气势谈判就能将舒子服空手套白狼的惨境给掩去,丧门同意这小崽子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著强悍的意志和可用之处,所以他同意合作,可这仍旧不能改变这小子身為弱者的事实,也不能改变其实他们都没有退路选择的窘境。
既然要合作,就拿出点合作的诚意吧!
丧门无声地用眼神传达出这一句后,便转身大笑著出洞了。
直到再也看不道那白色的身影后,舒子服才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的整个软瘫了下来,抱著练无双的手也簌簌的发起抖来。
总算先熬过这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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